文章刊发于：数字出版研究   2025 年第 1 期

       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，要“增强中华文明传播 力影响力”“坚守中华文化立场，提炼展示中华文 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，加快构建中国话 语和 中国叙事体系，讲好中国故事、传播好中国声音， 展现可信、可爱、可敬的中国形象”“深化文明交流 互鉴，推动中华文化更好走向世界”[1]。当前，全球 化、数字化、智能化和知识经济的迅猛发展，正以 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重塑各国的文化传播模式 和国际出版业竞争格局。

       2023年6月17日，首届出版教育国际高峰论坛 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行，英国出版家、国际出版 商协会（International Publishers Association， IPA）前主席理查德·察金（Richard Charkin）在发 言时表示，中国在世界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地位越来 越重要，迫切需要一大批了解全球市场及其发展趋 势、受过良好教育的出版人才。因此，高质量的出 版高等教育至关重要，出版人才需要具备处理知识 产权复杂性业务的能力、深度理解社交媒体的能 力，以及了解行业产业链的能力[2]。但目前我国出版 人才队伍中缺乏了解国际规则的翻译人才、通晓国 际业务的版权贸易人才、具有国际企业经营经验的

       管理人才等高级人才，难以满足走出去提质增效的 需求，这已经成为制约国际出版业务高质量发展的 关键问题[3]。在此背景下，本文从高层次国际出版 人才需求分析、国际经验和博士层次国际出版人才 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方面提出几点思考。

1   我国高层次国际出版人才需求分析

        需求分析是制定科 学、有效的高层次国际出 版人才培养方案的前提和基础。随着新的“融合时 代”“智能时代”的到来，国家层面对外文化传播产 生了新需求，需要精准对接需求侧。具体而言，需 要思考如何实现以下3个维度的衔接，即对接国家 对外文化交流传播、经济贸易的需求，对接出版行 业国际化发展的需求，以及对接出版学科发展的 需求。

1.1   推动出版“走出去”，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需要

       中国出版“走出去”作为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 要 组 成部分，一方面肩负着弘扬中华 优秀传 统 文 化、塑 造国家 形象和维护国家利益、提 升中国国 际话语权的任务；另一方面，从经济效益来看，国际出版市场潜力巨大。根据2024年10月中旬发布 的《2024全球出版50强》（Global 50 Publishing Ranking），2023年排名第一的励讯集团出版业务 （包括爱思唯尔、律商联讯）总营收约合444.19亿 元人民币；贝塔斯曼出版业务（包括企鹅兰登和贝 塔斯曼教育公司）总营收约合425.03亿元人民币[4]。 根据报告，跨国出版业务和知识付费是国际出版集 团收入的主要来源。

       随着我国对外开放政策的深入推进，出版业 的国际化程度不断提升，对出版从业人员的知识深 度、业务能力、研究能力及综合素养的要求也随之 提高。积极参与国际出版业竞争，加强与其他国家 出版业务的合作与交流，对于推动文化交流和促 进我国出版业的繁荣发展具有重要意义。同时，以 人工智能、5G等为代表的新兴技术深刻影响和改 变了出版物的生产和传播方式，大大提高了传播速 度和范围，这些变化普遍推动了各国的传统内容生 产、分发和营销方式的转变，也对出版人才培养提 出了新的要求。

       DeepSeek等通用大模型，以及方正星空大模 型、蜜度旗下模型、凤凰校对等出版业大模型的出 现，证明我国在人工智能出版方面具有先发优势。 能否抓住这一 “弯道超车”的机会，提升我国出版业 国际竞争力、影响力和市场份额，关键之一便是培 养熟悉国际版权贸易规则和目标市场需求、具备使 用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进行跨文化出版物策划和编 辑加工等探索研究能力的高层次国际出版人才。

1.2   优化图书进出口贸易结构，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需要

       近年来，随着“亚洲经典著作互译计划”“对 外 翻 译出版 工程 ”“丝 路 书 香 出版 工程 ”等出版 “走出去”工程 的实 施，一 批 展示中华文化 独特 魅力、适合国际传播的作品走出国门，开拓了海外 市场。同时，中国出版也在“引进 来”，但 从 整体 数据来看，出版物的进出口贸易比例还不平衡（见 表1）。全球化背景下的跨文化交流不可避免，图书 等出版物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推动文化 创新创造，提高引进出版物质量，把好引进图书内容质量关，维护国家文化安全，都需要进一步提升 版权引进和输出质量，扩大实物出口规模，优化进 口图书种类。而以上问题的解决仍然依赖于高层次 国际出版人才的培养。一方面，出版人才的专业素 养和国际化视野是提升图书贸易质量和结构的关 键要素，需要高层次出版人才在国际版权交易中发 挥桥梁作用，推动版权资源的合理流动，从而优化 进出口结构；另一方面，在进口图书内容选择方面， 需要具备较高文化素养、意识形态把控能力和专业 判断能力的出版人才进行审核把关，避免出现潜在 的内容风险，确保进口出版物符合我国的法律法规 与价值观。因此，培养具备国际化能力与文化辨识 力的出版人才，既是优化我国图书进出口贸易结构 的必然要求，也是确保文化安全、维护国家文化主 权的战略需求。

表 1   2020-2023 年全国出版物进出口情况 [5]

1 . 3   服 务 国 家“ 一 带 一 路 ”等 经 济 贸 易 活 动 的需要

       出版物 作为政 治、经 济、文化 和科 技的衍 生 品，在国际出版市场上的市场份额、影响力和话语 权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国家的对外贸易水平、文化 软实力和科研影响力。同时，出版物也在推动国际 贸易、科技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的能动作用。通过出版“走出去”，中国可以将相关产业的优势和技 术标准传播到海外市场，增强 外国市场对中国商 品、服务和企业的认知。具体来说，出版专业行业 教材、技术指南等可以帮助外国企业和消费者了解 中国产品的质量和技术优势，增加中国商品在国际 市场上的竞争力；出版行业发展调研报告、市场情 况、投资环境、法律解读等专业书籍，可以为中国 企业提供必要的市场信息，助力拓展国际市场。例 如，知识产权出版社出版的《网络游戏出海合规指 南》《网络游戏出海合规指南》等图书，介绍了欧 盟等国家和地区发行游戏时涉及的游戏政策、合 规要点及具体操作方法，为我国游戏海外发行企业 提供指导，帮助其规避风险。另外，中国在基础设 施建设、建筑设计、工程管理等方面有着丰富的经 验，通过出版技术性书籍、项目管理教材、工程标 准管理模式等内容，能够帮助“一带一路”共建国 家了解中国的工程技术标准和管理模式，在基础设 施建设方面提升技术水平，提高本地劳动力素质， 为建设项目的长期可持续发展打下“软”基础。而 能够满足以上出版活动的国际人才都是当前行业 的即时之需。

       改革开放以 来，中国 在全 球 经 济、科 技和文 化领域的地位日益提升。据国家统计局统计数据， 2023年我国出口总额为237 656.36亿元人民币，对 世界直接投资流量为17 728 784万美元，是世界第 二大经济体[5]，但在全球出版市场的影响力和市场 占比仍与我国当前经济地位、科技水平和文化影响 力不完全匹配。因此，培养具备全球视野和专业出 版技能，深入了解目标市场的政治、经济、科技及 文化等社会发展状况的高层次出版人才，不仅可以 提升中国出版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，更有利于实 现服务国家对外贸易，促进科技发展，助力与“一 带一路”共建国家建立更为紧密的文化、科技、经 贸联系等根本目标。

2   国外出版专业博士教育情况

        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，出版业的繁荣、技术变革及学术研究的推动和行业竞争，催生了对高质量 出版人才的需求，促使出版教育不断革新，客观上 催生了国外出版专业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勃兴[6]。根 据历年发布的《全球出版50强报告》，出版业较为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包括美国、英国、中国、德国、法 国、荷兰、日本和韩国等，而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出 版教育体系也相对完善。笔者对上述国家的出版专 业教育情况进行了分析，梳理出其中4个国家和地 区的20所高校开设出版专业博士研究生教育的情况 （见表2）。

       以美国为例，部分出版学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申 请入学时，被要求有一定的工作经验，且不少高校 开设了专门针对在职研究生的线上课程，学生入学 后对所学课程便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。在课程设置 方面，大部分高校的核心课程设置非常相似，都注 重培养具备出版学的基本知识、基本技能和能够利 用现代信息技术进行出版印刷发行的应用型、复合 型人才。为增强师资力量，高校还会聘请出版界人 士兼职教授，他们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，一般在某 个专业方向有相对深入的研究，强调“在做出版中 学出版”。在学分设置方面，实践学分的比例一般 较高，或以实践学分抵扣课程修读学分，以此鼓励 学生去出版公司开展实习实践活动。

       英国的出版学科专业设置具有鲜明的人文属 性，例如牛津布鲁克斯大学是英国第一所正式颁发 出版专业学士学位的高校，其出版专业隶属于技 术、设计与环境学部，现已形成出版本、硕、博一体 化培养体系。斯特灵大学是英国乃至欧洲最早开展 出版研究生教育的大学，博士层次主要研究方向包 括数字出版、全球出版、学术传播及开放式获取， 以 及包括图书奖、图书节等在内的当代文学文化 研究，教学过程与出版社、出版机构紧密联系。牛 津国际出版中心（Oxford International Centre for Publishing，OICP）是英国较为知名的出版教育 中心之一，主要课程包括编辑管理、数字化工作流 程、国际版权、市场营销等，学生还可以自主设计 课程以满足自己的兴趣和关注点，并根据工作经验 或商业计划进行适配研究。

表 2   部分具有出版专业博士研究生教育项目的代表性高校

 3   多维复合：国际出版博士人才素养要求

        基于前文对高层次国际出版人才需求的分析 和国外高校出版类博士培养特点的梳理，笔者认 为，今后的国际出版专业博士培养应该聚焦以下几 个方面的素养。

3.1   基本素养：思想政治素养+文化自信

       国际出版活动不仅 是知识信息的流通，更 是 国家对外开展文化软实力建设的重要载体。因此， 高层次国际出版博士人才培养的首要素养便是思想政治素养，要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、价值取向和 出版导向。其次是文化自信心，只有具备独立思考、 批判性分析的能力，才能在面对国际出版市场时 理性应对外来文化的挑战。国际出版专业博士既 要在思想上坚定立场，又要能有效服务国家外交 政策和对外经济贸易活动，推动中国文化的输出与 交流，在国际出版实践中准确传递中华文化的核心 价值。

3.2   业务技能：内容编审+数字出版+智能出版

       传统的选题策划、内容编辑、语言校对和排版设计等编、审、校能力是出版人的基本功，也是传 统出版教育的核心课程，而出版物的数字化进程催 生了对数字出版物编辑制作技能的需求。2024年， 人工智能成为国际出版业关注的焦点。学术出版机 构持续加强人工智能技术在相关领域的应用，施普 林格·自然集团的文章处理平台Snapp，以及励讯 集团推出的Lexis+AI、Scopus AI和ClinicalKey AI工 具，都体现了人工智能技术与传统出版的融合逐渐 深入[7]。前文提到，我国在人工智能、5G等技术研 发和融合出版平台建设方面具有先发优势，未来需 要深入探索国产人工智能技术与出版的深度融合。 这对国际出版人才培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，学生不 仅需要具备传统的业务知识和技能，还需要掌握国 际领先的数字化、网络化、智能化方面的新技术。

3.3   知识结构：语言+国际政治经济法律+国际版 权交易

       语言能力是国际出版人才从事对外出版工作的 基础。早在1998年，北京印刷学院就开设了英语专 业，当时的主要目的是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培养 版权贸易人才，之后逐渐发展成为国际出版专业。 国际出版作为跨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，面临复杂的 法律挑战，不同国家和地区在版权制度上的显著差 异加剧了国际出版中的法律风险。国际政治经济环 境如外交关系、经济形势、关税政策、货币汇率和目标国家市场需求等的变化，会直接影响版权贸易和 中国出版“走出去”效果。当然，国际出版专业博士 知识结构中还应包含对特定国家、区域文化群体的 政治、经济和法律等多方面相互交织的综合知识。